康大哥献堂,是我生命中遇到的贵人。他是中华康氏文化研究会的会长,河南恒康集团董事长,为人低调,知识渊博,他用恒康集团创造的财富不但回馈社会,而且还致力于全天下康氏文化的研究、收集、整理和收藏,成果颇丰,深受同族宗亲的爱戴和社会各界的关注与好评。 他给我讲述在清代泾阳有个名叫康百万的人,领了28个人,买了八百亩地,发展棉花种植产业,为国聚财,成为当时中国最富有的人之一。民谣就有“头枕泾阳、三原,脚踏临沂、济南;马跑千里不吃别家草,人行千里住的是康家的店!”之说,真是胜极一时。听到这样的描述,立既让我有了去泾阳寻觅康百万足迹的计划和打算。 因为,泾阳是陕西省的产棉大县,《农桑辑要》就有这样的记载“陕西种植木棉,尤其泾、三一带,滋茂繁盛”。
计划在期待中迎来了成行的日子。庚子春月,我们一行11人组团到泾阳交流采风,或许是这里的文友第一次听我讲康百万的故事,他们在好奇、新鲜和追问中接住了有关康百万的话题,话题探讨最关键的是康百万是真名?还是人们送他的绰号?文友们讨论最终,以问一问,打听了解后再说,结束这次活动的行程。
尽管说上次没有将康百万的故事疏理出来,无功而返。但,我还是被泾阳的美景所吸引,还是被这片神奇的土地上能因种棉而孕育出这么杰出的一代富商而留恋,而向往。
带着喜悦,带着觅寻,带着嘱托,带着对康姓人家的敬仰,我利用辛丑夏月的一天下午,又去了一趟泾阳县。这次可以说是有备而去,因为有了上次成行的基础,当地一位老作家、从县农林局局长岗位退下来的老干部宋彦毅,因他是武功的外甥,便主动承担起找“人”的任务。
在去的路上,我边开车,边回味和想象着宋局给我在电话中,描述他在康家堡发现了“康廷需墓碑”说不定与康百万有关时的激动,从他兴奋的语气中,我能感受到这个消息不亚于当年古希腊哲学家毕达哥拉斯提出的,地球是圆的论断一样,激起了人们的好奇心与探险精神。
车子在高速上辗着夏日的倒影,如箭一般向前穿梭,将排排树木和车辆甩于身后。一个多小时,我和宋局便会合了。因时间的关系我们就直奔康家堡。康姓族人康润星和妻子热情地接待了我们,他又是为我们泼茶,又是给我们切西瓜,好客的程度让我们感动。宋局在说明来意后,康润星先生便在他家的书柜上翻出湖北郴州康氏文化研究会2018年编印的《康家人》刊物。刊物上印有名誉主编康献堂,看到此这更加增添了我做好此次活动的决心与信心。于是,我又问起了他们康姓人家是从哪里迁来?现在传至润星先生是几代人?他们的字辈是啥?知不知道康百万真名叫啥?当年28位康姓人家在哪里合着买了八百亩土地种棉花?闻迅而来的润星的大哥,70多岁的康润民回答了我的提问,并陪着我和宋局看他们康姓祖先的墓碑去了。
原来他们这支康姓是从山西大槐树下迁徙过来的。他们家是按严格的字辈来排序的,他们兄弟俩是润字辈,他父亲是佩字辈,他爷是孝字辈……。可惜的是他们家的族谱在拆房时因火灾而被烧毁。他没听说有康百万这个人,更不知他的真名叫啥,也没有听说当年有28位康姓人家买了八百亩地种棉花。听着这些让人失落的话语,我虽感到沮丧,但还是和宋局在康润民老先生的陪同下,来到了一个长了些荒草的田野里,只见一通高高的石碑孤零零的矗立在那里,陪它的唯有它那被阳光照射出不成规则的影子,和一些在风中摆动着身姿的杂草。石碑因年代的久远和没有科学的保护,上面刻琢的字迹已被雨淋风蚀,写满了岁月的沧桑。看着碑子上缺胳膊少腿的文字几乎模糊不清,我们几个人经过慢慢辨认,才一点一点的向下读去。“赐进士出身,知,江南松江府上海县事,兼理通省海关印务,加,三级年家眷,弟,傅之诠,顿首拜题;邑文学廷需康公之墓;乾隆五年三月清明之吉,孝孙,康师遽”。噢!原来这是康姓人家的孙儿为他爷爷立下的碑子。虽说碑子的选材是一般的石料,但,看得出这是孙辈替父亲的行孝的一种尽责方式,不知是父亲有什么不测,让儿子做了,算是爱心延续的一种体现。康润民先生说这康师遽是他康姓多少代都弄不清了,毕竞立碑子的时间离现在都二百多年了。
为了让这康廷需墓碑上的文字长久保存下去,并为康会长研究历史上的康姓人提供依据,宋局在后来不长的时间里,不厌其烦请专家做拓片,再将其装裱成卷轴,让我给康大哥寄去,真是做了一件功得无量的事。
在宋局的辛勤努力下,已经模清了泾阳现有康姓人家约63户、270口人,分布在中张、泾干、崇文、三渠等四个镇,康家堡、罗堡村北组、凤王村、坡底村和档驾桥等五个村。
难道这么多的康姓人家没有一户知道或参与康百万在泾阳置办土地、种植棉花?难道说28位康姓人氏当年合着买了八百亩土地种棉花只是个传说?
历史的痕迹会永远镌刻在民间记忆中。就在我准备第三次上泾阳时,一个名叫许欣凭的文友和我聊天,说他舅家的康姓是清代一个顶顶有名的康姓大户康子履赠予的,而且,现在还保留着当牟康姓大户口赠送的“留余”木匾,说是“留余”里的内容很好,对做人做事有很大帮助,就一直将这块木匾保留了下来。得到这个消息,我在喜出望外之余,就继续追问和关注起这个线索来。原来他舅家在白水,因清末战乱时举家从泾阳移居白水的亲戚家,他舅家人本姓解,因其先祖在康子履部服役表现突出而赠予康姓。我在看着他给我发过来的“留余”内容,心思已经跑到康大哥办公室里悬挂的“留余”匾额上来。要将两个“留余”的内容对比一下,想象的思绪和空间里,顿时响彻着康大哥声情并茂地朗诵着“留余”的全文,心境似乎更宽阔了,眼晴也畅亮了许多。“留有余,不尽之巧以还造化;留有余,不尽之禄以还朝廷;留有余,不尽之财以还百姓;留有余,不尽之福以还子孙。临事让人一步,自有余地,临财放宽一分,自有余味。”“留余”匾额是家训匾,是儒家“财不可露尽,势不可使尽”中庸思想的集中体现。挂在康大哥办公室内的匾额造型独特,形似一面展开的上凹下凸型旗帜。上凹意为:上留余于天,对得起朝廷;下凸意为:下留余于地,对得起百姓与子孙。
是啊!康子履和他的祖辈能将日子过成人称“康百万”。这是大智慧、大心态、大仁慈、大眼光相聚、相让、相互协作的结果。行走在泾阳的大地上,我的心情轻松了许多,通过查阅《康氏家谱》《巩县志》《陕州通史》等大量资料,我知道了康子履就是康道平,是他为了鼓励自己,也为教育后代,给自己家起的堂号叫“留余堂”,并请人撰写了“留余”二字作匾额悬挂在堂上。他的父亲就是开创了在泾阳置地百亩,发展棉农经济,被人们称为康百万,是康家第十四代传人的康应魁。
历史的尘烟已经散去,但康百万应魁老先祖在泾阳那叱咤风云的一幕幕故事,还是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我似乎看到他为了国家的利益建造船队,垄断陕西布市,从官方拿到一份长达10年的军需品订单,为的是尽快剿灭白莲教,为这他开发了泾阳棉市,让泾阳的棉花布市雄霸西北诸省。在他长达20多年的经营管理下,中国的布匹批发市场几乎一半的货物都是由泾阳供应。难怪他在临终时叮嘱儿子:“宁舍巩县,不失泾阳”。
就是这位在康家的发展过程中起着承前启后、继往开来的重要人物,在他75岁(1847年)生日那天,当着来祝寿的族人和诸位乡亲的面,在酒过三巡后,一把火当众烧掉了族人和乡亲欠他的账目。他焚券的这一举动再一次震撼了陕西、河南人民,凝聚了人心。
康百万应魁先生以乐善好施的气度,以宽广过人的胸怀,嘉庆三年(1798年)为泾阳办学堂、修义渠,免费义务教育,支持农业生产。道光二十七年(1846)陕西饥荒,他出粮赈灾,使泾阳和周边地区灾民安稳度荒。
由于他们家族兴工业、强农业,拓疆土、善经营,会管理,得民心,奠定了康百万家族富甲三省,船行六河,并被慈禧太后赐封为“康百万”的美称,才有了四百年富足延续的基业。
这时,我似乎看到了泾阳康百万庄园的巍峨恢弘;以及五进院落的清雅别致;紫檀、黄杨、桂花名树的气韵格香。我似乎听到了孩童们在唱着“河里行的康家船,岸上种的康家田,路上跑的康家马,栈房里借的康家钱”的歌谣。
那晚,我梦见庄园中的一花一木,春来发芽,冬去落叶,书写着生命的延续。我梦见一望无际的棉花、棉桃绽放,白浪滚滚,和天上的云彩遥相呼应。我梦见28个康姓随从在康百万的带领下,每人包了半百亩地,带着老婆孩子高高兴兴地拾棉花呢!……
杜晓辉,陕西武功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陕西省散文学会咸阳分会副会长、武功县文联主席、武功县作家协会主席、陕西省散文学会武功创作基地主任,创办《有邰文苑》文学期刊,任主编。中国文联第20期全国市县文联负责人研修班学员。主持编写了《武功文联志》。作品散见于《文艺报》《解放军报》《人民网》《光明网》《中华英才》《作家报》《陕西日报》《延河》《黄河》《延安文学》《西安晚报》《咸阳日报》《西北文学》等国内报刊网络。有关武功历史的文化散文被网络小编收录,供人们在百度上查找。“苏武里贯考析”一文入选2015年至2016年成人高考教材。曾先后在《陕西日报》秦岭副刊为县作协组稿一版;在《咸阳日报》为宣传武功组稿三版;将43名会员的文学作品推荐到《延河》上。先后荣获咸阳市“德艺双馨”先进工作者和“全市阅读之星”称号。著有散文集《故土情思》《盛世印迹》。《望我故乡》获第三届“丝路散文”优秀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