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首届全国光量子科学与技术学术会议
暨全国量子光学学术会议35周年纪念会议上的致辞
中国光学学会副理事长 任晓敏
(2019年8月22日,安徽滁州)
尊敬的许市长、徐常委、姚副市长,尊敬的郭院士、祝院士,尊敬的张天才主任、张卫平主任,尊敬的各位嘉宾、各位同仁:
大家好!
这次来滁州,心情格外好。一来是因为这里有美丽的琅琊山和堪称中国散文经典的《醉翁亭记》,二来是因为我们要在这里建一座中国“光量子”的里程碑!
大家知道,就在十几天前,也就是2019年8月9日,中国光学学会在合肥市召开常务理事会,审议通过了《关于设立“光量子科学与技术”专业委员会的申请》,该专业委员会遂告正式成立。这是中国光学界非同寻常的一件大事,它凝聚着中国“光量子人”的光荣与梦想,必将永久载入中国光学学会和中国光学事业的史册!
光量子专委会一经成立,便若《醉翁亭记》中所云,“翼然临于泉上”,显出锐意进取之势!我们今天的这个会议就是由光量子专委会倾力推出的第一次学术会议,意义重大,有可能影响深远。
因此,首先,我要郑重地代表中国光学学会、代表学会理事长龚旗煌院士对光量子科学与技术专业委员会的成立、对这次学术会议的适时举办表示最热烈的祝贺!向所有与会领导、与会嘉宾,向全体与会的专家学者表示最真挚的问候和感谢!
人们常说,“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饮水思源,我们要感谢我们学会的前任理事长郭光灿院士。早在35年前,郭院士就以他的远见卓识领衔创办了全国量子光学学术会议。我们今天的光量子学术会议实际上是该会议的拓展和补充。今天,在隆重纪念该会议创办35周年之际,我也想代表学会、代表龚理事长向郭光灿院士、向中国量子光学的所有开拓者表示崇高的敬意!
为了我们这次会议的成功举办,大会组委会高度敬业,付出了辛勤的努力;滁州市委、市政府高度重视,给予了全方位的鼎力支持!因此,我还要代表学会和龚理事长向大会组委会,向滁州市委、市政府,表示由衷的、特别的感谢!
如所周知,欧阳修先生笔下的琅琊是美的。他写道:“环滁皆山也。其西南诸峰,林壑尤美。望之蔚然而深秀者,琅琊也。”恰如琅琊,我们的光量子也是美的,美在其波之“蔚然”,美在其粒之“深秀”。
从牛顿、惠更斯到麦克斯韦,再到普朗克和爱因斯坦,深深藏匿着的光的波粒二象性曾让多少科学巨匠为之迷茫、为之苦辩、为之痴狂!终于,爱因斯坦写出了1905年那篇石破天惊的论文,人们被告知:光不仅是波,同时还真是粒子!
然后是1924年的德布罗意。他的发现更让人猝不及防、大跌眼镜。他居然告诉人们:微观实物粒子不仅仅是粒子,同时也是波!
于是,光和实物粒子在“量子”层面上“会师”了!
就光而言,量子概念强调的是其粒子性,量子概念所超越的是麦克斯韦的电磁波动理论;
就微观实物粒子而言,量子概念强调的是其波动性,量子概念所超越的是牛顿的经典力学。
因此,量子力学,当然也可以扩展至量子光学,既是关于波动的学问,也是关于粒子的学问,或者说是波动性和粒子性相融共生的学问!在这门学问中,任何排斥波动性的粒子性和任何排斥粒子性的波动性将被证伪。我想,这样一些认识是我们在探寻量子奥秘的过程中所必须坚守的。
至于“光量子研究”的内涵,我的理解是,我们要在量子层面上进一步研究光本身的行为特征与规律,进一步研究光与物质相互作用的过程与规律;同时我们还要采用光的方法来进一步揭示更具普遍意义的量子层面的奥秘。然后,我们还要基于这些规律,基于对这些奥秘的认知,发明适当的技术,并将其运用于实践。诚然,技术的进步也会反作用于科学认识的深化,这一点确凿无疑,但于此恕不赘述。
我觉得,从事光量子研究的人是幸福的,因为量子力学美妙无比!自从科学家们构建了量子力学这一理论体系,科学技术本身和人类社会的面貌发生了极其巨大的变化。因了量子力学,物理学中有了量子光学,有了现代原子理论,有了固体能带论,有了量子信息学;我们的生活中有了电视,有了电脑,有了手机,有了光通信,有了移动通信,有了因特网,有了量子通信或量子保密通信,有了量子计算,……凡此种种,不胜枚举。记得,有人曾极而言之地宣称,“是量子力学推动和造就了现代世界。”
然而,回过头来,我又想说,从事光量子研究的人应该是痛苦的。因为量子力学是那么地不完美,是那么地不顾逻辑,是那么地让人“赞美、无奈、恨”。一个人的理科情结越重,一个人的逻辑“癖”越强,他(她)面对量子力学时的痛苦就越深!
前些天,我注意到,我们光量子专委会主任张卫平教授最近为《世界科学》杂志社的量子专刊写了一篇卷首语,其中提到了量子力学发展史上爱因斯坦等确定论者与哥本哈根学派之间的那场哲学大辩论。张卫平教授写道:“辩论的结果却是哥本哈根学派占了上风,其规则逐渐被证明是有效的。这也就导致了后来所谓工具主义者的倡议,搁置争议,接受规则。今天的大多数量子物理学家应该都是工具主义者吧。”请注意,这里提到了“工具主义”,这四个字是对近百年来量子力学的尴尬境况多么精辟、而又多么“残酷”的概括啊!
其实,许多人、包括许多科学大师,也都表达过类似的意思。1969年度的诺贝尔奖得主、被誉为夸克之父的美国科学家穆雷·盖尔曼(Murray Gell-Mann)就曾说过,量子力学是一门“神秘的、令人琢磨不透的学科,我们谁都谈不上真正理解,我们只知道怎样去运用它。”
既然如此,我们该怎么办?我想,我们每一个人都绝不愿意继续痛苦下去!我们每一个人,都要努力去结束这种痛苦!而我们每一个光量子专委会的成员更应当不遗余力地去结束这种痛苦!当年(1927年)出席第五次索尔韦会议的那些天才的科学家们开创了量子力学的先河,他们是那么伟大,他们做了在那个时代他们所能做的最好的事情。然而,时至今日,差不多100年过去了,我们绝不能再继续姑息“工具主义”了,我们应当承担起历史的责任,我们应该把该说清楚的道理说清楚。否则,想想看,下一个100年的人会怎么评论我们?!
基于这种情怀,近来我在各种场合、各种会议上都强烈地提倡使用一个词汇,即“逻辑主义物理学”。我们要让量子力学从“工具主义”走向“逻辑主义”!说到这里,我想引用爱因斯坦的一句话,他说,西方科学的发展是建立在两个伟大成就的基础之上的:一个是希腊哲学家们发明的、体现在欧几里德几何学中的那种形式逻辑体系,一个是文艺复兴时期所发现的通过系统实验找到客观事物因果关系的可能性。[原文为:Development of Western science is based on two great achievements: the invention of the formal logical system (in Euclidean geometry) by the Greek philosophers, and the discovery of the possibility to find out causal relationships by systematic experiment (Renaissance)] 请看,在爱因斯坦眼里,逻辑有多么重要!我举双手赞成爱因斯坦的这一见解。我坚信:一个正确的科学理论,可以违背常识,但绝不可以违背逻辑!哪怕伟大、美妙如量子力学,也不能例外!
让我们努力吧!兴许我们这个专委会有能力盖起一幢逻辑主义量子力学的宏伟大厦!
前些天,有幸在中国光学学会年会上聆听了郭光灿院士所作的题为《光量子实验平台上的若干新颖量子现象》的精彩报告。郭院士、李传锋老师和郭院士的整个研究团队做了很多很基础、很前卫的研究工作,他们正在一步一个脚印地尝试着“用‘量子钥匙’打开量子大门”。
近些年来,我自己也在坚持做这方面的努力。我的微信名叫“弥聚子”,这是因为我初步提出的理论就叫做“弥聚子论”。明天,我将在我们这个会议上汇报其中的一部分涉及量子隧穿的内容。我自己目前的感觉是:绵延近90年来的工具主义的量子隧穿理论似乎已被替换成了逻辑主义的量子隧穿理论。诚然,我的理论有可能存在错误,至少很有可能存在不完善之处,十分期待各位专家学者前来赐教、指正。
在这里,我必须再次提到欧阳修先生的《醉翁亭记》。我发现,欧阳修先生在该游记中写过的两句话,好像是专门针对量子力学的上述境况写的。其中一句是:“峰回路转,有亭翼然临于泉上者,醉翁亭也。”这里有“峰回路转”四个字;另一句叫做:“野芳发而幽香,佳木秀而繁阴,风霜高洁,水落而石出者,山间之四时也。”这里有“水落而石出”五个字。
我相信,在我们中国光学学会光量子专委会的努力下,在整个光学界、乃至整个物理学界的努力下,量子力学一定会“峰回路转”,逻辑主义物理学一定会“水落而石出”!
最后,预祝会议圆满成功!
谢谢大家!
作者简介
任晓敏:1958年5月生,山西孝义人。北京邮电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原副校长(1996至2017年)、信息光子学与光通信国家重点实验室主任、阿尔费罗夫中俄联合实验室执行主任。国家杰出青年科学基金获得者,中国光学学会副理事长,中国光学学会会士,中国电子学会会士,英国工程技术学会会士(IET Fellow)。曾任国家高技术研究发展计划(863计划)光电子专家组副组长、国家重点基础研究发展计划(973计划)项目首席科学家,美国《IEEE/OSA Journal of Lightwave Technology》副主编,教育部科学技术委员会信息学部常务副主任。曾赴意大利都灵电信研究中心与实验室(CSELT)做高级访问学者,曾任美国奥斯汀得克萨斯大学光电子中心高级研究员。2005年以来,与诺贝尔物理学奖获得者阿尔费罗夫院士及其团队合作,在纳异质结构及量子物理等领域取得重要研究成果。喜好文学,在文学创作和诗词理论研究方面颇有建树。“准格律诗词”及“科学诗律学”的提出者与倡导者,《孝义文艺》、《诗与远方》及原《世界汉诗》等杂志准格律诗词栏目的发起人与主持人,香港报告文学学会《华夏纪实》等杂志文学顾问,中国艺术教育促进会常务理事。曾在《华夏纪实》、《中国作家网》、《作家报》、《中华诗词》、《诗刊•子曰》、《诗与远方》、《世界汉诗》、《孝义文艺》等刊物上以及第29届中华诗词研讨会上(包括中华诗词学会选编出版的《塞北论诗》一书中)发表报告文学、散文、诗歌等作品以及诗词理论、翻译理论等方面的研究论文,另有传记类文学译著《科学与社会》出版。为北京邮电大学本科生和研究生讲授《诗律与诗美》课程,并曾应北京大学艺术学院邀请为全国优秀文艺评论人才高级研讨班授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