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者的歌
——读田斌的诗集《潜行低吟》所想
青岛·吴新财
收到安徽诗人田斌先生寄来还散发油墨芳香的诗集《潜行低吟》时,我所想到的不是诗集的精美与厚重及艺术的高度,而是想到写诗人的处事方式与品德。
诗是文学艺术,文学之林的一种类型。
文学又是人学。
文学作品主要是反映人的所想、所动……思维方式的,也是呈现社会发展与生活状态的。所以我个人认为良好的人品,好的品德,这样的作家、诗人才能写出好的文学作品。
当然也不完全是这样,但这是我的期望与观点。
实际上我在读作家、诗人的作品之前,如果知道名字的,对有印象的作家、诗人,首先想到的是写作者留给我的印象,然后才是作品,如果作者给我留下了不好的印象,我是不愿意读其作品的。
这是高效运转时代,效率是记载生命含量的钟表。每天只有24小时,除去睡觉、吃饭、休息时间,留下做事的时间是非常少的。而人的生命是有限的。我不想把有限的时间浪费在不必要去做的事件上。
田斌先生的诗我是要读的,也是想读的,并且有意认真读。这样能让我了解诗人的所想,能走进诗人的思想境界中。
我读田斌先生的诗如同在品茶,如同在喝青岛啤酒,法国红酒。我在品茶香,感受啤酒的滋味,法国红酒的浓意,更像在与田斌聊艺术,谈人生,探讨生活……
看着诗集《潜行低吟》我便想起了与诗人交往的过程。
算来我跟诗人田斌先生是从2017年5月相识的,说到相识也只是通一通电话,发一发微信、看一看他的诗稿等,彼此在用信息传送着情感。我们还没见过面。从交往的时间上算,我跟诗人田斌先生交往还不足一年时间,在不足一年的交往中,如果对一部厚重的诗集进行品读,如果对诗人的处事与品德说些什么,显然是太短了。可我发自内心想对诗人田斌先生说点对他的感觉,对他这部《潜行低吟》诗集说点我个人的看法。
2017年5月的某天,我如同往常一样打开邮箱,走马观花般的看着来自全国各地,不同层次,写作水准相差悬殊的文稿,这时看见了田斌先生发来的诗。感觉他诗写得有特点,有水准,在杂志上发表是没问题的,可我不能断定诗稿的可靠性。现在一稿数投,有的作者同一篇作品能投给上百家报刊,信息也不准确,并且抄袭者也如同家常便饭。如果发表田斌先生的诗,我必须进行确认。这也是我编稿时的习惯。我给田斌先生打了电话。田斌先生的热情高于我,我的疑虑被他的热情融化了。
我融化在对他的感觉中。
田斌先生的诗很快在我主编的杂志上刊登出来了。这时他的《潜行低吟》诗集也出版发行了。我进入他的诗集中。
诗集《潜行低吟》是合肥工业大学出版社出版发行的。草绿色的封面上写着四个艺术字体的书名,这是特别的装帧,隐藏着更多思想内含,还没打开书就已经感觉到了书的艺术性。全书是420页码,小16开,27.5印张,这足能证明诗集的厚重。
书的厚度、装帧及出版社的名字都符合我的阅读习惯。
我不喜欢看过于薄,开本小的书,也不喜欢看印制粗糙的书,这是我选择书的习惯。那种薄的书从感觉上是为了达到某种用途专门出的,而不是为了给读者呈现作品与艺术含量的。那种开本小、印制粗糙的书给我留下是偷工减料的印象。
虽然田斌先生这部《潜行低吟》诗集完全符合我的读书习惯与认知,因为事务多,整天忙忙碌碌的,一直没能想静下心来读点作品,也一直没能找到读诗集的感觉,这部诗集在我的办公桌上呆呆的放了三个多月后,我才开始翻看。
这已经是春节过后2018年阳春的4月了。飞逝的时间把2017年画上了句号。
田斌先生的诗集《潜行低吟》是我2018年读的第一部书。
我看着诗集的目录,没丝毫的陌生便进入作品的意境中了。诗《黄昏的红蜻蜓》是收录在书的第2页码上。因为我在童年时特别喜欢蜻蜓,跟蜻蜓有过亲密接触,看到诗的题目就有着亲近感。诗中这样写道:
天空中,一群红蜻蜓
在黄昏的时光里上下翻飞
这是谁的一幅画
动感十足,像燃烧的迪斯科
红蜻蜓不是什么天使
但是它们的舞姿令人着迷
如染的夕光里,风在吹
红蜻蜓的翅膀下,湖水泛起了涟漪
我情不自禁地停下脚步
凝神在这旷野的寂静里
时间飞逝,我看见红蜻蜓如幻的翅膀
正拖着无边的暮色,飞进了夜的苍茫
我的思绪被质朴的诗句带入到了童年的记忆里,追忆起过去数十年的光阴岁月,回想着那时的生活。
我的童年是在小兴安岭脚下的村庄里度过的。那时生活单调,村庄四周全是巍峨山峦,黄昏时我坐在家门前的土堆前看着夕阳,观望红蜻蜓飞舞,目送着太阳落下,跟着夜幕的脚步回到泥草房里。
屋里的灯光暗淡,有时没有电,只能点燃柴油灯照明。那是特别的生活,所以记得非常深,但时光能抺去记忆的颜色。这原本已经是过去久远的生活岁月了,却被田斌先生这首《黄昏的红蜻蜓》诗句唤醒了。
我再次把目光投向远方的村庄,还有童年的生活,寻找着生活的痕迹。
如果说诗句是记载生活的艺术,那么诗句触动人心灵时的感觉更是微秒,难定的。当心灵被诗句触动时,我心中如同有一团火在燃烧,那么热烈,照亮心灵的荒原。
我心中的干柴是被田斌先生这首《长蒿草的老屋》点燃的。这首诗被收录在诗集的15页。诗人这样写道:
爸走了,妈走了,老屋就空了
上了锁的老屋
院子里就开始长草了
院子里不见老鸡带小鸡
也不见小黄狗摇尾巴
母亲在的时候
总有鸡鸭围着她
没人管的蒿草可放肆了
一个劲地往上长
有几株好事者
淘气鬼似的
爬在窗台往里瞧
空了的老屋,蹲在那
像个没人管的野孩子
不洗脸不洗澡
蓬头垢面
看了就让人心痛
诗人在这首《长蒿草的老屋》中生动详实的描绘出了老屋的景与作用,还有人与物的关系。诗句中说:爸走了,妈走了,老屋就空了……这些诗句生动的写出了老屋的用途。当主人不在了,老屋也就失去了实用价值;当没有人居住在老屋里了,往昔生活的朝气与氛围也就不存在了,野草疯长,环境大变,变得让人看了心痛,这种用物比喻人的写法贴切,真实,而生动。这段诗句让我想起了在乡下生活的往事岁月。那时我年龄还小,对人生,对事务,对生活还不懂,是玩皮的孩子,整天无忧无虑的玩耍,戏闹,疯了般在旷野奔跑,尽情享受着大自然提供的美好,不了解物资的匮乏,过日子的艰辛。当被诗句钩起那段生活时,我情潮涌动,如同一处火点在慢慢燃烧,扩散开去,火光照亮了记忆的房子。
我记忆中有许多人,有许多事,但这些都被忙碌尘封了,关在心中的房子里,如果没触动我情感时,生活依旧,往事是无处想起的。当我被触动时,为之动情,心扉如同被打开的窗户,回访过去的生活,寻找到了往事的影子,生活的浓意。
诗人田斌在诗集《潜行低吟》86页中收录了《乡村的月亮》一首诗。诗中这样写着:
乡村的月亮爬在树梢上
多么像我小时候
在把什么东西张望
乡村的月亮照在田野上
没有蛙鸣,没有风吹
我静静地走在小路上
庄稼拔节的声音滋滋响
乡村的月亮沐在池塘里
荷叶撑伞,莲花点灯
我悄悄纺织的那个梦
捂在心口
我读这首诗有入其境之感。这首诗是写乡村月光的,而我对乡村月光是充满怀旧的,有着眷恋。我的童年是在乡村生活,而后进入城市生活。城市是由钢筋水泥,高楼大厦构筑城的车水马龙生活环境。繁华的城市生活环境挤占了自然风光。城市的空气是受到不同程度污染的,在这种环境中生活的人们会产生对自然风光的渴望。因为我的童年是在山村度过的,比那些没在乡村生活过的城市人对乡村更有感知,所以我对乡村的感情相对也更深。童年是人生中对未来憧憬时期,而乡村是呈现大自然景观风貌的地方,这样在我童年的脑海中有着许多期待。我在期待中离开了乡村,进入了城市,此后乡村的风景远离了我的生活。
我与乡村生活一别就是数十年,成为乡村不归的游子。
当读到田斌先生写的《乡村的月亮》这首诗时,让我再次寻找到了失去的生活,在记忆中寻找童年的时光,乡村的剪影。
我随着诗句欣赏着记忆里的风景。
风景本身就是艺术,只是看我们是否在用心留意,只是看我们是否有描绘风景的文才与思想,如果单一去描绘、抒写风景,无论多么美的风景也成不了优秀的艺术作品。美的风景只有在思想的衬托中,在精心打磨后才能成为优秀的艺术作品。
诗人田斌在《雷阵雨》这首诗中的描写也是恰到好处,得当的。这首诗收录在诗集的198页。诗中这样写:
这夏天的倔脾气
说翻脸就翻脸
刚才是炙热的阳光烘烤
转眼间就乌云遮天
翻滚的乌云碰撞出灵魂的闪电
那一声怒吼震天动地
如诉的泪水倾注大地
活脱出你的瓢泼与肆意
就像是心中的郁闷
不吐不快
一阵酣畅淋漓之后
天空又露出了阳光的脸
历尽风雨后的彩虹啊
印在了心宇间
众人所知,雷阵雨主要是发生在夏季,来得快,离开的也快,时常让人无法预防。记得我在乡村时,每年夏季麦收时节,经常会发生雷阵雨。原本天气晴朗,太阳高照,如有一股云飘来,人们还在辨别能不能下雨时,随着几声响雷过后,滂沱大雨从天而降。虽然雨下得时间不长,只有几分钟,或几秒钟,但雨下得猛烈,疯狂……在晒场上工作的人最怕雷阵雨了,因为雷阵雨会顷刻间淋湿了晒好,而将要入库的麦子,让几天的辛苦劳动毁于一旦。
虽然雷阵雨能影响人的工作,但能净化空气,让人精神振奋。雷阵雨来时人们时常会紧张的观望,判断雨势,雨过天晴,会有彩虹悬挂在天空中,这在普通人眼中或许只是景观,没特别之处,而在诗人田斌的眼里却成为了美丽的诗句,成为了艺术作品。
人们几乎都知道艺术来源于生活高于生活。然而真想把生活中的事,或景,升华成诗句,升华成艺术作品,那就不是简单的事情了。这是需要有文化积累的,这是需要有艺术感觉的,更需要有准确的切入点。
我能感觉到诗人田斌文化功底是很深的,艺术感觉也很好。好的艺术感觉,在深厚的文化功底上,加上好的切入点,又怎么能写不出好的诗句呢。
好的艺术作品是能打动人心的,也会唤醒麻的思维。如果我们看到的艺术作品不动情,引不起思考,那么这种作品是不成功的,作者的努力也是失败的。
在诗集212页中收录了《暮晚的炊烟》这首诗。诗人这样写道:
只有你啊,能把我们的目光
带得越来越高
点亮星星的眼睛
疲倦了的夕阳
到山的那边睡觉去了
暮归的鸟儿
用爱的呼唤
生动了夜晚
袅袅余烟
像飘动的思绪
贴着月亮温柔的脸
牵出心中的挂念
炊烟只有乡村才有的,也只有在乡村才能看见炊烟缓缓升起的景观。在城市是无法看见炊烟升起的,也感受不到那种心境。我看见炊烟升起时是在童年。那时我生活在祖国最北部的黑龙江北大荒国营农场和小兴安岭脚下的农村。那时我不只是在傍晚可以看见炊烟,有时在冬季阴雪天也能看见炊烟。冬季的黑龙江北大荒是白雪茫茫,黑土地沉睡的季节,能听见狗叫,鸡鸣,也能看见鸭欢,鹅舞,但看不见人劳动的身影。炊烟如同荒原上人的呼吸,呈现着人与自然的生机。这也是城市与乡村不同之处的一角。
田斌先生是生活在安徽省一个叫宣城的地方,而不是生活在我生活过的黑龙江省的北大荒乡村,那么他写这首《暮晚的炊烟》诗,也一定是写安徽省的乡下。说来话题过去久远了,我在上世纪的1986年去过安徽乡下一次。那次我在安徽乡下生活了一个多月,对那种生活是了解的。当读到田斌先生的诗时,我便回忆起了那段生活。
安徽乡下的炊烟跟北大荒乡下夏季的炊烟似乎相同,在村庄上升起,缓缓融入到天际中,如同人类与大自然之间你离不开我,我离不开你的关系。
人是有生命的。
大自然也是有生命的。
人与大自然是在默认中相互依存在宇宙中的。
如果说人与自然是相互依存的,那么我们从田斌写的《夜宿乡村》中更能找到感觉。诗中这样写着:
清晨,报鸣的鸡
把我从梦中唤醒
这久违的呼唤
一下子把我拉回到童年
这乡村的民歌
凝满草根的味道
往昔一一闪过
我们背着书包上学
露水打湿了裤脚
记忆又一次唤醒了我
让我有了述说的理由
看着乡村袅绕的炊烟
母亲的身影
再次湿润了我的眼睛
田斌是用带有怀旧情感写这首诗的,也是用寄托的情丝在编织着艺术的画面。诗在开头没写年月,只写了早晨,而后回到了童年,显然诗句跨越了很多年,用倒叙的手法倾诉心中对过往的怀旧,对母亲的谢意。
人在童年时对母亲的依恋是非常重的。那种感情是不能忘,也不可能忘掉的。可随着人的年龄增长,接触的事务过多,那种感情也会被淡化的,如同日记,被记下来,却不会每天翻看。当尘封已久的日记,发黄变色的纸,被在某年某月某天打开,定会触动心弦,情潮定会涌起,血管里的血会加速流动。
我在读《夜宿乡村》这首诗时,就是这种感觉。我被诗句扯到了童年的生活中,仿佛回到了遥远的黑龙江北大荒乡下,仿佛回到了童年,仿佛……人生的脚步重新开始了。
这种感觉微妙、复杂、模糊,但很想回味。
生活本身就是这样。这是一首值得读的诗。
我把田斌先生的诗集《潜行低吟》粗略翻看了一遍,虽然读到了诗人的艺术品味,走进了诗人的创作领域,如果想要深入了解诗人的所想,所动,或更高的意境,还需要更多的时间进行慢读,细品。这毕竟是一部厚重的书,收录了诗人几百首诗的诗集,这么厚重的诗集,如果没有足够的阅读时间,想读透切是不可能的。我把诗集放在案头,以后会慢慢的读,相信会发觉到更多更好的诗句。
合上诗集我想起跟诗人田斌先生的交往过程,还有他说话的声音,从声音中联想到他的人。他好像就坐在我面前,好像在跟我喝茶、聊天,聊人生、聊文学……
虽然我跟他相识时间不算太长,可是感觉却非常好,这要比跟有些相识了很多年的人,交往了好多年的人,也找不到感觉的人好太多了。
我在想,有时人与人交往不一定用时间来衡量的,时间能记载岁月的痕迹,但不一定能记住感情的真挚。因为感情是由心而生,情为心所动,在跟人交往动情了,一定是由心萌生的情,交往起来也就坦荡了。坦荡的交往会让人与人想的简单,少了顾忌,不会有那种揣测之心,更不会有尔虞我诈的想法。
田斌先生在诗集的后记中这样写道 :一个皮肤黝黑、个头矮小、土里吧唧、物理系毕业的人,能写诗?还能写出不少让人喜欢的好诗?莫不是缪斯拿我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我对田斌先生说:你的诗情、诗兴、诗品是来源于你对生活的观察细腻,来源于你的勤奋与写诗的天赋,如果没有天赋,如果你不勤奋,如果你不细心观察生活,你是写不出这么多诗的,更不可能接连出版了多部像模像样的诗集。
这部《潜行低吟》的诗集收录的诗多数是写乡村生活的,那么相信你对乡村生活是了解与熟知的,那是你创作的园地,你扎下根,在乡村多走一走,多看一看,定能在未来的创作中写出更多,更优秀的诗作。
我在青岛为你喝彩,为你鼓掌,为你庆祝。
吴新财
2018年4月12日青岛
吴新财简介
吴新财:山东青岛人。笔名来修、武财财、伍欣欣。中国小说学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山东省小小说协会常务理事。
发表小说、散文多篇。著有《爱的旅程》《情在何处》《茫茫前程》《梦想与现实》《春潮》等5部长篇小说及1部短篇小说集《相逢何必曾相知》。
长篇小说《波动的生活》(《情在何处》前部),获2016年山东省委宣传部与山东省作家协会联合举办的“中国梦”长篇文学作品征文优秀奖。
小说《浪漫并不浪漫的生活》获湖北省文联、今古传奇集团、《中华文学》“我是作家”首届全国原创文学大赛“新锐作家”奖;小说《在劫难逃》获山东省小小说学会、《山东文学》、新华网二等奖;小说《情愫海棠谷》获《北极光》文学全国征文一等奖;小说《擦亮你的眼睛》获山东省作家协会创作室《齐鲁文学年展》2016年佳作奖;小说《命案风波》获《当代小说》全国征文优秀奖;散文《栈桥,谁的廊桥遗梦》获中国旅游协会、《齐鲁晚报》全国征文三等奖;散文《父爱也是融融的》获《北方人》征文奖;散文《天地之间有片美丽的海》获中国散文协会全国海洋征文优秀奖;散文《梦游飞山》获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 湖南省文学艺术界联合会 “飞山我们的精神家园”全国有奖征文大赛优秀奖;散文《情在岁月中永恒》获《鹤岗日报》建报风雨70 年征文二等奖。